什麼是禪？法師說，心單一就是禪。看字解文很容易，做起來卻很困難。

這是我第一次接觸禪修，法師要我們謹記十六字心法：「身在哪裡，心在哪裡。清楚放鬆，全身放鬆。」我知道十六字的關鍵在「放鬆」，但做不到。兩天下來，最明顯的感覺，就是身體痠痛，心中雜念很多，倒不覺得時間難捱，只是不知道什麼樣才叫「放鬆」。

後來就想，何必事事追求最好，何不試著「放過自己」，將心放在「清楚自己」這件事上。我其實是清楚的，因為身體的痠痛，已開始跟自己的身體對話，哪個部位疼痛，代表了哪裡平時疏於照顧。我其實是清楚的，因為雜念不斷地從心中湧現，代表了塵世間哪些事，在心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。於是明白，「清楚」是自己要修的第一項功課。

先前之所以對自己「嚴苛」，是因為期許自己，要如「菩提本無樹，明鏡亦非台，本來無一物，何處惹塵埃」那般無雜念、無欲、無求。卻忘了，自己身在俗世，既然清楚「身在哪裡」，自然就應該「心在哪裡」，不是嗎？

於是，雖然身體痠痛仍在、雜念仍多，但明白「身是菩提樹，心如明鏡臺，時時勤拂拭，不使惹塵埃」的道理，當雜事盤據心頭之時，「勤拂拭」就是。

想通了，再次打坐，身體不習慣的疼痛依在，雜念依然湧現，但我已能不去在意，反而能享受身體的疼痛，因為一呼一吸之間，是件多麼美好的事；反而能享受雜念的湧現，因為還能理出千頭與萬緒，是件多麼美好的事。如同聖嚴師父所說，凡事「面對它、接受它、處理它、放下它」。如果每天能留點時間給自己，「清楚」自己的限制、「清楚」自己的本事，也算是勤拂拭，不使惹塵埃了。煩惱，終究需消歸於自心。